律师解读｜美妆博主直播首秀破亿，被曝抄袭反称是“知识传播者”

策划：周松

撰文：毛晓敏

编辑：马斯琦

首秀斩获1.1亿元销售额的抖音美妆护肤达人阿怀，日前被曝短视频抄袭，人设翻车。事件发酵至今，第三方平台数据显示，阿怀抖音账号已减少14.3万粉丝。

（图源新抖数据平台）

除双方当事人先后隔空发视频对峙外，这一事件也成为其他美妆护肤达人追赶的热点，在抖音、小红书等平台不少达人纷纷从复盘、站队、点评事件、给消费者退货与否的建议等等角度输出相关内容，不少短视频内容点赞数过万。今日更有网友曝出，翻车后，阿怀在粉丝群“哭诉”，翻车后“退货率没有达到统一的及格线”，说明自己此前70多条内容没有白发。

8月12日，抖音粉丝数超130万的阿怀在抖音进行直播首秀，直播6小时左右，销售额超1.1亿元。紧随这样的首秀成绩而来的，是阿怀或将成为新“抖音带货一姐”的声音。

该场上架商品除少量家用电器、家居日用品外，近60款为美妆护肤产品。其中，多数为国货产品，国际品牌仅欧莱雅、科颜氏、雅顿等。第三方平台数据显示，华熙生物夸迪次抛玻尿酸精华原液成为直播中销售额最高的美妆护肤产品，卖出近760万元。这一定程度上归功于阿怀此前一直产出科普成分功效的护肤知识类、助推国货产品的短视频内容。但直播结束后没多久，就有网友爆料，其原创的文章内容被阿怀抄袭用来做短视频内容。

从法律角度上来看，阿怀的短视频是否真能判定为抄袭？在众说纷纭、标榜专业的护肤赛道中，消费者又应该如何辨别“专业”内容及人设？

在阿怀抖音主页个人简介中，其自称美妆从业20年，而其个人靠护肤理论派人设，在短视频内容中科普护肤概念，如“早C晚A”，刷酸不耐受如何维稳，蓝铜肽成分科普及业内八卦等等，又或输出其学习护肤知识、走访原料厂商等的日常，还曾靠打假其他抖音红人如大分子实验室以及自称中科院博士的顾博士，树立专业人设，收获粉丝。

但却有网友表示其在直播间对产品的讲解不多，并没有像视频中一样，展现出自己对护肤领域的深厚认知，甚至有网友评论称阿怀在直播间“像个木偶”。

（图源知乎）

在阿怀首秀后第二天，知乎大V光光抖音账号为“光光是颗小太阳”的红人曝料称，阿怀自4、5月起发布的多条短视频抄袭其2019年至今年4月前创作的图文内容，重合度很高。

光光指出，阿怀于今年5月发布的一条讲述早C晚A的八卦故事和VC相关成分知识科普的内容中，介绍了护肤品品牌修丽可创始人Omar博士离开修丽可的一段故事，以及行业内容往往被拉踩、碰瓷的成分就是标杆成分的观点，就抄袭了他此前的内容，不仅在描述手法、形容词上相似度极高，连其中错误都如出一辙，如光光在此前的内容中将成分硫酸锌错写称了硫辛酸，而阿怀的视频中也错用成硫辛酸。

（图源光光是颗小太阳抖音账号）

事实上，从旅行视频红人房琪、李晓萱曝出的短视频抄袭短视频纠纷，到阿怀与光光之间可能涉及的短视频脚本抄袭原创图文内容的纠纷，流量红利下，短视频领域的侵权纠纷屡屡发生。《2020中国网络短视频版权监测报告》数据显示，从2019年至2020年10月间，累计监测疑似侵权链接1602.69万条，独家原创作者被侵权率高达92.9%。

就阿怀与光光的争议事件，记者咨询了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律师、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赵占领，他表示，这一事件是否构成侵权，首先得涉事大V(光光)是否能证明其享有文字部分的著作权，而著作权一般根据署名来确定。

若光光可证明，而阿怀无法证明其获得了光光的授权，那么就构成了侵权。

值得一提的是，红人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内容树立人设、获得用户信任的，阿怀能收获百万粉丝并在首秀获得高转化，与日常输出的科普成分、护肤理论的短视频内容和依此建立的“护肤界高知”人设分不开，在评论中，不少消费者表示是因为“粉她”据其推荐才在直播间消费的。

（图源知乎）

据第三方平台数据显示，阿怀首秀收取的佣金多数1%-3%之间，另据业内人士透露，抖音平台会从主播佣金中收取7%的费用，以佣金比率的平均数计算，再除去平台收取的费用，阿怀首秀仅佣金就可收取超过205万元。而至于阿怀首秀的坑位费，有网友爆料称其直播单坑位费用高达10万元，但目前尚未有证据证明这一数据。

（图源豆瓣）

无论如何，若抄袭被认定成立，这样靠抄袭树立“专业”人设，最终收割粉丝、品牌的行为，是否也属侵权？

这在法律上判断较难，赵占领律师表示，因为行为间没有直接因果关系，即便阿怀短视频被判定为抄袭，在法律上也很难直接判定这对消费者产生了误导、欺诈等侵权行为。

在光光发布第一条抖音视频回应后，13日晚抖音以涉嫌违反社区规定为由永久封禁了其账号，虽然后续抖音官方回复称账号封禁是因为短时间大量dou+投放触发了平台的审核规则导致的，目前其抖音账号已解封，但光光及一批网友仍质疑阿怀获得了平台支持，还有爆料者称其仅在其他视频下进行了阿怀翻车相关内容的评论，抖音账号名随后消失。

于此同时，不少网友开始“扒皮”阿怀，有网友称棉森创始人，企业公开信息显示阿怀与猪哼少等电商红人有关联，后者曾被曝开淘宝店售假。天眼查信息显示，阿怀（本命怀希）为杭州友芝贸易有限公司大股东，该公司为运营棉森品牌的实体公司，值得一提的是，该公司涉及10起司法纠纷，多数与侵犯著作权权属有关。据网友爆料，早在2017年，棉森就因在未获授权的情况下，盗用某作者的画作，用于产品包装。

对于光光及网友的曝料，阿怀先发回应视频解释称，其与光光都只是“知识的翻译者、传播者、而非创造者”，并指出光光爆料是想红。此外，阿怀就光光举例的短视频解释称其曾为短视频内容制作查询过很多资料，也看过光光的内容，与其文章重合的部分多为主观形容词，而这些很多都是圈子里的谈资，在被粉丝指出内容与光光文章相似后，阿怀表示其曾积极跟进，用小号与光光沟通但未获得回复。

此外，阿怀还在其抖音粉丝群中发文称，直播销售额数字一出来，就知道“动到了太多既得利益集团的蛋糕，几百人的黑公关团队彻夜无眠”，此外，阿怀指光光想要踩着自己上位，而光光是“两大平台间斗法的工具”，也是第三个“真正被动到蛋糕的利益集团”的平台抓手。而关于与猪哼少的关联，阿怀称自己是棉森品牌的创始人，但阿怀不等于猪哼少，猪哼少“相当于如今的一哥一姐，看上了棉森这么个小品牌，作为投资人入了一点股，而那几年间棉森一切的运营事务，她几乎没有参与”且后续已撤出，而猪哼少出事后，自己作为被投资的品牌方“被连带”多年，如今更是“被有心人重新提及”。

多轮隔空骂战背后是单纯的内容创作侵权纠纷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黑公关”、平台斗法事件？或许还需要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图源阿怀抖音账号）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一事件的发酵，令阿怀人设崩塌，最终受到影响的还是消费者和品牌方。与此同时，也为消费者和整个美妆护肤行业敲响警钟。在不少行业人士看来，美妆护肤赛道正是极具变现潜力的赛道之一，但这一领域也正逐渐“内卷”，说不出成分、功效很难获取用户信任，标榜“专业”人设的达人层出不穷，表面上看，成为这一赛道达人的门槛变高，但事实上真的高吗？在没有平台专业认证的约束和保障下，真正高的，恐怕是消费者辨别专业美妆护肤达人和知识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