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打假打到李佳琦

文|张凯旌 编|深海

续辛巴、罗永浩后，李佳琦也被王海盯上了。

近日，王海爆料称，李佳琦带货的慕金脱毛仪因在未得到FDA认证的情况下，将此种表述方式挂在广告页面涉嫌虚假宣传，而在被举报后，目前慕金天猫旗舰店已将FDA认证改为FDA批准。

此前，李佳琦直播间销售TriPollar也被质疑虚假宣传，并冲上微博热搜。雷达财经回看李佳琦去年双十一当场的直播发现，当天至少售出30000台慕金脱毛仪，每台1499元；而在1月22日，李佳琦再次在直播间中销售同款产品，售价2349元，至少售出2200台，两次单品营收合计约5000万元，退一赔三需赔付2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慕金脱毛仪的代理商南京小鲸鲨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下称“小鲸鲨”）与TriPollar代理商南京美洲豹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下称“美洲豹”）关系密切，两家公司不仅曾同处一室办公，其实控人的位置上还曾出现同一个名字。

与此同时，据媒体报道，李佳琦所售的TriPollar、Mesmooth两款美容仪还存在低温烫伤风险。

除了李佳琦，薇娅等知名主播也频频翻车。

王海曝李佳琦带货的慕金脱毛仪涉虚假宣传

“辛巴直播间的燕窝就是糖水。”去年11月，职业打假人王海手撕辛巴，导致后者巨额赔付，并被快手平台短期封号。随后，王海将打假对象变为罗永浩，后者致歉，承认售假。近日，王海将打假指向了李佳琦。

大年初二下午，王海称李佳琦带货的慕金脱毛仪虚假宣传FDA认证欺诈消费者，被骗消费者可以要求退一赔三，在被举报后，慕金天猫旗舰店已将FDA认证改为FDA批准。

据王海微博所发文章，慕金脱毛仪骗术有三，其一是通过形式审查获准上市销售，却谎称美国FDA认证，虽然目前品牌方已将“FDA认证”改为“FDA Cleared”，但交易快照仍可显示此前记录；其二是慕金母公司Cyden成立于2002年，且销售的脱毛仪不过是与1976年之前上市销售的脱毛仪构成实质等同的技术，却谎称41年科研结晶；其三是慕金涉嫌夸大宣传公证处公证，将2020双十一期间脱毛仪类目商品交易指数第一指向“销量第一”，亦为虚假宣传。

当晚，慕金方面即对此做出回应称，慕金获得“FDA Cleared”的情况是属于“根据相关法规不需要PMA流程的器械”，而且慕金的产品也的确获得了FDA的批准，几乎所有国内医疗器械咨询企业都将FDA Cleared或FDA Approved翻译为“FDA认证”；另外，41年是指从Cyden创始人Marc教授1979年开始激光脱毛仪研发算起；公司也的确公证了销量在榜单的排名位置。

简而言之，目前双方最大的争执点在于对“FDA认证”宣传语的使用上，而在王海看来，慕金方面对宣传界面的修改已经属于“不打自招”的行为。

“按照电子商务法的规定，这些商品的宣传信息、交易记录都要保持三年，虽然他们现在改了，但此前的违法行为是固定的。”王海向雷达财经表示，“构成实质等同的意思是慕金脱毛仪和此前市面上曾经有过的其他器械实质等同，这个器械不一定是脱毛仪，我们的核心观点就是慕金他不是FDA认证。”

为此，王海还引用了诺美护理自称口罩产品经“FDA/CE双认证”被罚26万的例子，“在法律判定上是相似的，都没有FDA认证，而且是明知没有。”

王海还称，普遍违法也是违法，“慕金在文章中贴出的百度百科的资料都是可以经过自己编纂的，并不属于官方的说法。这事要是不存在争议他就不改了，改了就是不敢用，怕罚款。”

针对41年科研结晶的回应，王海认为，一个产品诞生的标志就是其拿到许可证或发明专利，又或是开始制造、销售，之前不管是个人研究还是怎样，都无法拿出明确的证明，“我也可以说我100年前就研究脱毛了，事实根据呢？”王海表示，对方提供的只是说法，而且是没有说服力的说法。

李佳琦所售TriPollar美容仪也卷入争议

有关国内产品引用“FDA认证”引发的争议，已持续良久，最近的一个典型案例还是来自李佳琦所售产品，即TriPollar美容仪。

资料显示，FDA是美国联邦药品食品监管局，FDA认证是为确保美国本国生产或进口的食品、化妆品、药物、生物制剂、医疗设备和放射产品的安全而进行的认证。

在医疗器械方面，FDA分成了三类，I类、II类、III类风险由低到高，I类如创可贴、听诊器等，只进行一般监管，甚至无需备案；II类如体温计、助听器等，只需要厂家显示该设备跟已经合法上市的同类设备“实质等同”就可以销售了，并不需要经过FDA审批；III类如人工心肺机、呼吸麻醉设备等，通常需要FDA审查认证批准之后才能上市销售。

据多家媒体报道，业内资深人士表示，对于I类和II类的医疗器械，“FDA认证”都是不实宣传。而美容仪，恰恰属于II类医疗器械。

2020年双十一期间，来自以色列的射频美容仪品牌TriPollar携手李佳琦进行直播带货，预售当天即创造了过亿的GMV，成为淘宝直播美妆行业一小时破亿的12个单品之一，并夺得美容仪器类目交易指数TOP1。

李佳琦所售产品是TriPollar旗下stop eye和stop vx两款美容仪，其在天猫旗舰店的商品主页上赫然写着“相信李佳琦，相信TriPollar”，并在详情页表格中Stop Eye和Stop Vx对应的CE认证、FDA技术认证两栏都打着对勾。除此之外，TriPollar还宣称，旗下产品拥有权威机构FDA 13项技术认证。

对于FDA是否存在技术认证，有媒体认为，FDA认证的对象是产品，而非技术，也有媒体指出，FDA的审核包括技术，无论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TriPollar的两款美容仪都未得到FDA认证。

该事件引发热议，微博话题#李佳琦所售美容仪涉嫌虚假宣传#，阅读量达数亿，话题内的置顶帖评论区中，有高赞评论指出，“只要划算还是会买，不从直播间下单也会自己搜索下单，有的东西就刚需有的就喜欢。”

值得一提的是，舆论风波发酵后不久，相关产品的详情介绍页就删除了CE认证和FDA技术认证两栏。

彼时还有媒体根据《广告法》指出，网红或明星直播带货的行为完全符合替商家宣传商品并因此获利等要件，因此应按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要求承担相应的责任，包括退一赔三等。而根据“一小时破亿”的销售额来算，李佳琦或需垫付赔偿款逾4亿元。

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王维维向雷达财经表示，若某产品在未经FDA认证的情况下宣传自己是FDA认证，则涉嫌构成“虚假广告”，广告主将承担监管部门罚款等行政责任，以及承担更换、退还货款和服务费用或者赔偿损失等民事责任。

王维维指出，主播被定性为广告代言人的可能性较大，在这种情况下，主播明知广告内容虚假的，根据《广告法》第五十六条的规定，则应与广告主一起对受损害的消费者承担连带责任。

不过王维维也坦言，对于广告代言人而言，其对消费者承担责任是有严格限定的，对于一般的商品，只有在广告确实虚假、造成消费者损害、代言人明知或应知虚假的情况下，主播才会被判定为未尽到相应义务，应承担相应的责任。

TriPollar质量存在瑕疵

雷达财经注意到，在TriPollar和慕金脱毛仪在天猫旗舰店的宝贝评价中，也不乏用户对其的溢美之词。大量评论显示，仪器使用后效果明显、颜值在线、好用、无疼痛感等。

不过，有媒体以消费者身份从电商平台旗舰店选购热销的9款美容仪产品进行检测后发现，虽然其泄漏电流和电气强度均符合标准，但TriPollar和Me-Smooth两款美容仪产品，工作表面温升（温升=部件温度-环境温度，单位为开尔文）超过标准限值，消费者长时间使用容易造成皮肤低温烫伤。

这次实验的检测机构为中国本土最早获得IECEE认可的CB试验室之一——威凯检测技术有限公司，主要依据GB/T36419-2018《家用和类似用途皮肤美容器》标准附录A.4要求。该要求显示，与皮肤接触的器具工作表面温升限值据器具材料不同有所差异，温度要求最低的是金属和液体，温升26K即可，最高的是模制材料、塑料、橡胶和木材，温升为35K。

而Me-Smooth逆龄童颜水光机（型号S1），EP档（振动+超声波温热+红光）接触皮肤的金属部件最高温升可达39.8K，连续工作手柄发热明显。另一款TriPollar Stop EYE，金属部件温升实测值最高为49.1K，且不会自动关机，器具一直工作。

Me-Smooth逆龄童颜水光机也曾是李佳琦直播间的热销单品，直至上周五，其在网易考拉海购的销售页面还打出“6分钟打造水光肌”的广告，而这种说法也有虚假宣传的嫌疑。如今，该标语已被删除。

据悉，“6分钟打造水光肌”实际上是在其实验中，14天中每天均需使用产品6分钟，才能起到明显效果。

据王维维介绍，宣传医疗器械，不仅要严格遵守《广告法》等相关法律的规定，还要遵守《药品、医疗器械、保健食品、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广告审查管理暂行办法》等部门规章的规定。医疗器械的广告，应当以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批准的注册证书或者备案凭证、注册或者备案的产品说明书内容为准；其功效不能违反科学规律，不应存在明示或者暗示可以治疗所有疾病、适应所有症状、适应所有人群，或者正常生活和治疗病症所必需等内容。

“《广告法》第八条第一款规定‘广告中对商品的性能、功能、产地、用途……等有表示的，应当准确、清楚、明白。’而‘6分钟打造水光肌’的广告若经验证与实际情况不符，且对消费者的购买行为有实质性影响的，将涉嫌违反法律规定，构成‘虚假广告’。”

这并非将美容仪全盘否定。北京八大处整形美容外科医院副主任医师，整形美容外科专业博士房林向雷达财经表示，家用美容仪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效果没有广告中描述的那么夸张，消费者在选用类似商品时首先要注意品牌的选择，其次一定要按照说明书来使用，再有就是不能综合其他产品一起用，比如配合自己的眼霜或者敷面膜的时候去做，最后就是使用一定要长期坚持才可能有效果。

“比如家用射频仪，它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我们接触到的使用者也曾经出现过一些小状况或并发症，所以大家一定要严格按照说明书使用，跟医疗版的光电仪器相比，家用射频仪的输出功率较低，所以在效果上也会有一定折扣。”房林称。

雷达财经回看李佳琦去年双十一当场的直播发现，当天至少售出30000台慕金脱毛仪，每台1499元；而在1月22日，李佳琦再次在直播间中销售同款产品，售价2349元，至少售出2200台，两次单品营收合计约5000万元，退一赔三需赔付2亿元。

慕金脱毛仪与TriPollar代理商高度关联

李佳琦不仅在两个月内为两款涉嫌虚假宣传的商品带货，而且据天眼查，这两款商品的代理商之间还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TriPollar代理商为美洲豹，成立于2014年11月，天眼查中所示的最早工商变更时间在2018年1月17日，其法定代表人、负责人均由陈亮变更至周烨，股东也由南京小鲸鲨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变为周烨、陈亚、丁明娟。与此同时，公司的经营范围增加了一类、二类医疗器械销售等。

美洲豹的最近一次工商变更是在2021年的2月10日，其注册地址由南京市建邺区云龙山路100号西侧B座201室变更为南京市建邺区江心洲后庄一队58号江心洲街道办事处10-6号。

小鲸鲨成立于2020年5月，目前的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为陈亮，陈亚为监事。公司发生的唯一一次工商变更即是在2月10日，其注册地址由南京市建邺区云龙山路100号西侧B座201室变为南京市建邺区江心洲后庄一队58号江心洲街道办事处10-4号。

从地址上来看，美洲豹和小鲸鲨在2月10日前同处一个办公室，变更后则成为了邻居。

此外，2月4日，两家公司都曾因通过登记的住所或经营场所无法联系被南京市建邺区市监局列入经营异常名录，也均在2月10日变更地址后被移出该名录。

网红主播频翻车

这并非李佳琦首次直播翻车。2019年时，李佳琦就曾出现带货不粘锅，演示环节频频粘锅的“翻车现场”。

薇娅带货的NuFACE美容仪也涉嫌拿实质等同的上市许可冒充FDA认证；再往前追溯，2019年双十一时，薇娅就曾帮慕金脱毛仪带货，彼时预购商品上架半小时天猫店就卖出超6000部，海外旗舰店预购量更是超万件。

2020年3月，微博拥有千万粉丝的博主穆雅斓，在直播中将推荐的产品D18富勒烯眼部精华获得“诺贝尔化学奖”说成“诺贝尔化妆学奖”，引来网友质疑其虚假宣传。三个月后的618盛典，罗永浩被中消协点名直播数据造假。

而双十一的到来，更是揭开了行业的遮羞布，将直播带货的乱象更加完整地展示在了大众面前。

中消协发布的“双11”消费维权舆情分析报告中，先后点名汪涵、李雪琴等网红主播数据造假，还指出了李佳琦直播间“买完不让换”等问题。据悉，直播数据造假已经形成了一条成熟完整的产业链，涉及社交媒体刷粉、电商刷单、直播间刷量全流程。

随后，辛巴燕窝、罗永浩羊毛衫造假事件接踵而至，两位头部主播最终的赔付金额分别为近6200万元和逾480万元。

国家广电总局发布电商直播新规，明确将加强直播带货市场的整顿后，直播带货的泡沫已经是人尽皆知。

不过有行业人士称，随着直播市场不断整顿，行业有望逐渐走向规范。